吃葡萄就吐鳄鱼皮

【云次方】众所周知,阿云嘎从来不说谎(完)

安详.jpg:

AU:大龙先生可以看见人身上一处特殊的印记,对应每个人撒谎的次数,嘎龙嘎无差。


hehehe!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刚刚有jm说跳到结尾一看以为是be……我一看还真像……


梗缘自好久以前看的一部漫画了,不过有一点点改变,因为这个梗不好界定,所以希望jm宽容一丢丢。


写一半时突然忙起来,写得实在比较慢,又乱七八糟,两位蒸煮一顿操作已经让我改过无数次文了,可能有bug。


无论怎么说总得写完,现在把干脆删了发过的1,2加上修过后的直接发个完整的。


——————————————


1


郑云龙有个特异能力,他能知道一个人这辈子撒过几次谎。


当大龙还是小龙的时候,母亲大人总是对他特别的严格。嗯,这种“严格”也不是说严于管教,只是太过吝啬于对他的夸奖了。


不过年纪尚小的小龙同学也的确没做出过什么值得夸奖的事就是。


要么昨日腿痒痒,胡乱蹬两下腿把同桌椅子弄到了,给摔一屁蹲儿,要么今天数学考试考一半睡着了,醒了两道计算大题没做就抬手交上去了。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小龙有次回来和他妈讲老师明想一起喝个茶时,他妈就忍不住损他,你这种坏,都不是蔫儿坏那种精明的坏,是蠢兮兮的那种坏,我宁愿养个机灵的坏小子,省得改天给自己蠢没了。


得,埋汰他还得顺带损一句——你的坏都不是聪明人的坏。


小龙这回那是真伤心了,找着他爸,哭得哇儿哇儿的,跟个大嘴蛙似的。


他爸摸着他们家小哭包的脑袋瓜有些无奈:哎哟崽子诶,你妈就是嘴硬,说不来软话,没嫌弃你!


“呜哇,嗝,我不,不相信,她不要我了……”


老龙跟这儿哄了好几天也没哄好,跟老婆说哄哄孩子吧又觉着没戏,终于在一个午夜悄声地爬到小龙被窝里把他给咯吱醒了,一番交流之后强行让他知道了一个不能外传秘密:他们家族的男的有特异功能。


小龙还没问清楚呢,他老爹便在他头上敲了三下,溜之大吉。


第二天开始,郑云龙便能看见出现在每个人颈侧的数字了,像一道纹身,又像犯人被烙印上的编号,让人这辈子撒的每一个谎,都被清清楚楚地昭示出来。


要说大龙他爹一开始还挺犹豫的,毕竟儿子还小,过早地面对“真实”和“虚伪”这个命题实在是太难了。可是这个事儿始终是要让他知道的,与其之后再面对,不如早些适应这个与众不同地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


龙爸本以为小龙有时觉得身边的人骗了自己,起码会有些难过地回来和他说说。可观望一段时间后,很惊奇地发现他儿子似乎一点也不为此事所困,不过做出来的事情也就是更加沙雕一点罢了。


获得能力的小龙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围着他妈连问了好几天你“爱不爱我”,把母亲大人恶心得不行后,看见他妈妈的撒谎指数飙升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去。接下来他们家就收到班主任的电话,具体内容就是他们儿子天天在学校里面换着花样骚扰同学的举报。


龙爹有些头疼:你老缠着同学们问爱不爱你干嘛?你觉着自己招人喜欢吗?


“很好奇,难得有个超能力,难道不试验试验先。”


”要是你发现他们骗你,不喜欢你不会难过吗?”


“不会啊。”


老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怎样,只是望着儿子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想着日后总得有个人来收了你这个笑嘻嘻的小猴子。




2


郑云龙老做梦,而且往往天马行空,稀奇古怪。


郑云龙艺考的前一天晚上,就做了这样一个很稀奇的梦,梦里小溪潺潺,清澈见底,他拿着一个塑料矿泉水瓶,卷着裤腿在捞蝌蚪。


一只蛤蟆跳了出来,郑云龙顺手就抓住了:“哇,好瘦一只蛤蟆!”


“……”


蛤蟆有点无奈:“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我是青蛙,一只很瘦的青蛙!蛤蟆不可能这么瘦的!”


“有区别吗?”


“……”青蛙懒得和他解释,紧接着说道,“我是青蛙王子,你能不能给予我一个吻,只要一下下,我就可以解除男巫的诅咒变成王子了,我会给你大大的城堡住。”


说着像是怕郑云龙不信一般,他指着自己脖子右边的一个白圈圈说:“你看这就是我以前当王子时常常戴的一只耳环,诅咒也没有能让它消失。”


郑云龙觉得他能和一个蛤蟆聊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信他这些鬼话,一把把青蛙王子丢进水里,转身便离开了。


后面远远传来青蛙王子的声音:“你等着,你会后悔的——”


谁他娘的会后悔不去亲吻一只蛤蟆呢?


”我才不会后悔呢!”郑云龙头也不回叫道。


就算他娘的真是青蛙王子,老子一大老爷们也不是公主啊。


不过那只蛤蟆的声音还挺好听的,跟唱歌似的。




考官刚刚报的名字是阿云嘎,郑云龙在紧张中将这个特殊的名字听得很清楚。


他的脸的确符合他的名字,不过身材却很是羸弱,完全不像郑云龙想象的蒙古大汉,干净却略显落伍的绿色运动外套也遮不住瘦得和纸片一样的身躯。


郑云龙盯着他生人勿进的脸,确切的说,是那个人右耳下的“0”看了许久,久到他没来得及紧张,艺考已经结束了,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发挥得如何,也不知道阿云嘎唱了什么。


怎么可能呢?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不撒谎呢?


十年了,郑云龙只在几岁的孩子身上看见过“0”这个数字。


那个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的零,坠在那个人的耳朵下面,像一只耳环一般。


考试结束后他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一把就抓住了阿云嘎的肩膀。


阿云嘎几乎是一下子将他的手甩开了,他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接触,转过身时来面上还有些不快,见来人似乎是刚刚考试里的同学,才快速调整了一下情绪,礼貌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郑云龙这下却是一愣,指阿云嘎的耳朵,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憋出一句:“你唱得很好……”


阿云嘎笑了笑:“谢谢你啊,你也很好,不过我现在有些急事,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可以先走了吗?”


“呃,好,再见……”


阿云嘎转身走出老远以后,郑云龙看着那抹绿影,不知怎么终于灵光一闪,中邪一般不停喃喃自语走到校门口。


他爸妈急着问他考试情况,结果在凑在他嘴边听了半天,只听到几个字。


大概就是一些不能播的脏话,以及“青蛙王子”四个字。




3


“你好,我的名字叫阿云嘎,蒙古族。”


郑云龙面前的年轻人依旧穿着他那件绿色的运动服,他方放下铺盖卷,便向郑云龙伸出手来,脸上努力地表达出友好的情绪,他很努力了,可是那点微笑似乎不习惯他的脸一般,堪堪挂在脸,摇摇欲坠。


“你好?”


郑云龙这才发现自己看他愣神了,久久没有回应他。


“噢噢,我郑云龙,你叫我大龙就是了。”


他急急忙忙地伸手接住了阿云嘎的手,“你好,你非常好!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三轮都跟你一起呢?”,他的眼神在阿云嘎的耳朵旁流连了一阵才移开——还是那个零,幸好幸好。


“对不起……”阿云嘎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了,的确不记得艺考时拉住他的陌生人,也无意欺骗他,就老老实实地道歉。


“哎,没事儿。”


郑云龙的眼睛还是紧紧粘人脖子上,阿云嘎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热情地注视过,面上不显,耳朵却悄悄地红了,“那个,我这里有粘什么东西吗?”他摸了摸右边耳垂。


郑云龙这会儿才真的回神了:“啊,没有没有。”


“……嗯。”


阿云嘎还是蹭了蹭自己耳朵下面的皮肤,心说会不会是自己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人家不好意思讲呢?


“阿云嘎。”


“嗯?……大,大龙?”


阿云嘎抬起头来,发现面前这个新室友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愣了一下。


“你说我帅吗?”


“呃,”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阿云嘎踌躇了片刻,努力地挣扎了很久的措辞,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会不要给新同学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是有限的汉语水平实在不足以让他委婉。


“你不要生我的气呀,呃……不太帅。”


阿云嘎发现他的担忧似乎有些多余了。


他认识的第一个新同学,在他说完后愣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的耳朵,又前仰后合得笑了起来。




4


讲道理,阿云嘎才进大学那段时间,其实挺烦郑云龙的。


这个男的一天到晚围着自己转,还特别喜欢盯着自己看。他来北京也这么些年了,见识过五花八门的人,也包括……那类人群。别误会,他倒不是歧视什么的,只是这事儿吧落到自己头上总觉得让人背后发毛。


这种现象直到郑云龙找了女朋友之后也没有缓解,不过阿云嘎终究可以安慰自己,放下心来:看来大龙性取向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喜欢盯人罢了。


郑云龙还特别喜欢问他问题,他话多且密,好似在补充他女朋友和阿云嘎说不顺溜的普通话,并且引导他们进行免费普通话教学对谈一般。


“你觉得那个姑娘好看吗?”


“你觉得我刚刚那歌怎么样?”


“卧槽,肖杰也太不地道了,是不是?”


都是一些很无聊的问题,阿云嘎就老老实实回答他,挺好看的,唱得不怎么样,别这样说肖老师……


可是郑云龙仿总是可以从这些无聊的问题里得到快乐,每次得到回答了总要瞟一眼他的耳朵,然后高兴起来,跟个小孩儿似的。


的确,他比他小三岁,和他有个侄女差不多大。


阿云嘎有次跟他提了,郑云龙又开始“嘎舅嘎舅”地在他旁边变着花样儿地叫。


他女朋友看不下去了,说郑云龙你跟个鹦鹉差不多。




5


2012年的夏天,北舞2009级的大三也结束了。


郑云龙不像其他学生拖着个拉杆箱,背着个背包就准备回家,路过练功房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里面晃荡。


“嘎子?”


阿云嘎手里拿着两只鼓锤,似乎刚刚结束了一段舞,此刻坐在桌子上正休息。


“诶。”他有点喘,只是挥挥手让郑云龙进来。


“今年也要留下来打工吗?”


阿云嘎喘匀了气,点点头:“你不是今天赶火车么?”


“等XX收拾行李呢,她东西多,我等会儿接她去。”郑云龙朝女生宿舍的方向象征性努了一下嘴。


他打量了一下阿云嘎:“你这儿干嘛呢,这么早接了活儿练舞?你腰不大好,就不知道找个唱歌的事儿来做?”


阿云嘎听出他语气里的怪罪,心里却不由得暖了一下。


“没,这是Angel那段儿,你知道的”他朝他挥了挥鼓锤,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上个月和肖杰商量来着,想说毕业前试一下这个角色,这不这两天有空,刚好先找找感觉。”


郑云龙有点惊讶,不知怎么又觉得阿云嘎特别地合适这个角色,就不由自主说:“行啊,你挺合适地,就说扮相,都肯定比他们好看!”


阿云嘎笑。


那笑容和才入学时已经大不一样了,很服帖温柔的显现在他脸上,他眼睛生的好,如此这般常常笑着才让人看得出他眼角那点翘起来的弧度。细碎的灰尘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中现身,在阿云嘎的脸颊边飞舞着,右耳下只有郑云龙看得见的印记似乎有浅浅的光晕。


郑云龙想起开学时有个老师给他们讲:希望你们,作为音乐剧演员,不可单纯,但要纯粹。


那个“0”在好像在和郑云龙对话,它说阿云嘎放着男主不演,放着腰伤不管,放着更多的兼职机会不做,他要演Angel,只是因为他想。


他足够纯粹。


郑云龙找回自己的魂儿,转移注意力一样逗他玩儿:“说起来,Angel和Collins有好几场吻戏呢,要不哥们儿先给你找找感觉?”


说着就要凑身过去。


阿云嘎先是一愣,眼看着郑云龙慢慢凑近,上去就拿鼓锤敲他脑袋,敲完了还不解气,又锤了好几下郑云龙。


郑云龙一面笑他“怎么了还害羞啊”,一面从背包的侧袋子里掏出一坨什么东西往阿云嘎怀中塞了过去,告饶着落荒而逃。


阿云嘎拿着一叠治跌打损伤的膏药,在门口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6


可直到最后要上场前,两个人也没来得及找过感觉。


可恰恰是到了那一刻,有凌乱的发丝,下垂的眼线,流淌的汗水,青色的胡茬,花掉的口红的那一刻。


郑云龙不知怎么了,瞧见了聚光灯下,阿云嘎耳垂下那个熟悉的数字。


熠熠生辉。


他几乎是虔诚地给出这个吻,像是触摸一只洁白的飞鸟的羽翼。


他从来没有一刻比此刻更加肯定——阿云嘎,就是Collins的Angel,是他的Angel。


他屏蔽了人群的欢呼,阿云嘎的惊愕和稍许的推拒,他似乎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臂上,扶着着阿云嘎的腰时却又是极其克制的,他身体前倾,仿佛要将他笼罩起来。




郑云龙在化妆室门口等阿云嘎卸妆时还在恍惚之中。


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借位的,甚至还商量好了借位的,他应该趁灯光暗下来吻在自己指上,而不是……所以他现在除了“入戏太深”之中荒谬的理由以外,似乎拿不出更好的解释来让他们的“兄弟情”不要那么尴尬。


要不然说灯太亮了?


没找准位置?


还是说,哎,都毕业了,为艺术牺牲一下以后才可以坚定我们的艺术之路?


郑云龙只要一想找借口,就会不断地去回想那个灯光聚焦的瞬间,那片羽翼的柔软……


……想到就头疼!


我不会弄啊,卧槽!


所幸他也没时间纠结上太久,不一会儿远处便有一群人向着他走了过来,男男女女都有,男的比女的几乎多出来一倍,像是在争论着什么。


“一定是男的!”


“女的——!”


“卧槽你见过女的那么高?”


“……你见过男的那么俏?”


郑云龙听清楚他们在争论什么时,就不由得升起一阵警惕感来。


说着人群就移动到了他的面前,一个貌似是带头的男生朝他笑了笑,问道:“你好,请问刚刚在舞台上饰演Angel的那位……”


郑云龙马上打断他,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他不在,回去了。”


“……”


“大龙?我好了。”


可阿云嘎一点也不给面子,偏偏这时候从化妆室里卸好妆发出来了,看见这场面,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人群传出惊奇的欢呼声,先反应过来的姑娘们一下子涌了上来,更无语的是好些男的呆了一瞬间也凑上来了。


“可以合影吗?”


“留个联系方式吧!”


“交个朋友啊……”




郑云龙几乎是拽着阿云嘎,胡乱挥着六亲不认的王八拳才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那么紧拉过阿云嘎的手,他向前奔跑着,黑夜里,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大龙,大龙!”


阿云嘎比郑云龙瘦太多了,用尽全身力气才把郑云龙给拽停下来。


郑云龙回过头来,手里还握着他长着薄茧的手,两只手汗涔涔地贴在一起,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样。


阿云嘎却把手收了回来,气喘吁吁:“哎呀跑什么,还对人姑娘那么粗暴,就是合个影。”


郑云龙这下有些尴尬了,抓了抓脑袋,低声说:“这不还有好些男的吗……”


“你什么意思啊?”阿云嘎笑着锤了他一下,“我难道还吸引男的不成?”


“Angel魅力大呗,你是没看清刚才那堆人,男的怕是有女的两倍!”郑云龙反应过来也开始和他玩笑。


阿云嘎其实看这么多人来找自己,其实是有点小得意的,因为这毕竟说明自己演的真的很不错。此时上了头,不由看着他问道:“那你是也被吸引了吗?刚刚在台上,给予我,那——么深情的一个吻。”


砰砰。


郑云龙觉得自己的心重重地跳了两下后就不再跳动了。


他没来得及接上阿云嘎的话,导致两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尴尬。


“……你可,可别自恋了,有几个小粉丝,尾巴就翘上天去了!……你还提那个吻!你今天是不是忘记挂胡子了,我靠还有那血盆大口,那女鬼一样的眼影,可把我恶心死了……”


郑云龙马上反应了过来,追在阿云嘎耳边絮絮叨叨地念着,“我这回可是为艺术献身了啊!”


心虚急了。


一番嫌弃的话,配上郑云龙表演呕吐的表情,却弄阿云嘎笑着躲着他走,刚刚的一点尴尬顷刻间烟消云散。


“哎呀,真的那么恶心吗?”阿云嘎笑得眼角都有鱼尾纹了。


“你亲过如花吗?”郑云龙装作一本正经地问他,“再说了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觉得还行。”


阿云嘎很认真地说道。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郑云龙的眼神止不住闪烁地去望阿云嘎的右耳下方。


“可能在角色之中吧,我觉得Angel真的很爱Collins,特别特别爱。”


阿云嘎抬起头来看月亮,月光在他眼睛里荡漾出温柔。


他的数字还是明明白白的零。


郑云龙突然明白了,阿云嘎可能是Angel,但是自己一点也不会是Collins。


他其实也看得见自己的数字。


它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在说完“恶心”两个字的时候,闪烁着光向前数了一个。


郑云龙摊开手看着它,有些颓然地觉得它也在嘲笑他。


阿云嘎依然是纯粹的。


他却动了私心。




7


郑云龙坐在化妆间里,不停地换着边翘着二郎腿,或者在头发里扣扣搜搜的,化妆师忙完下一个人的造型,见他这副样子连忙劝,你可别我的龙哥,那艺术家的长头发不容易给藏进去的,你就快掏出来了。


对,他这么烦躁,一定是因为造型师非要把他的长头发藏假发套里,让他实在难受。


而不是快要见到阿云嘎缘故。




毕业后不久,郑云龙便与女友分手了,因为很多原因,他不愿意让这与那次毕业演出,那次黑夜中的奔跑,那个吻,那个手心变化的数字牵扯上丝毫的关系。


郑云龙一开始以为自己可以留在北京的。虽然他打从心里是知道如果要坚持音乐剧的路,最适合他的地方是上海,这与还有一家老小要供养,岁数小时已经在北京漂过几年的阿云嘎不一样。可恰恰也是因为这个不一样,郑云龙偏要留在北京。


可他又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这个“不一样”。


他们住得近,十分钟,他哼不满几首歌的时间就可以见到阿云嘎。


可路程带来距离不长,时间带来的距离却很长。


他认识到这一点是在又一次面试落选的晚上,他给嘎子去了电话,却得到因为节目彩排太忙改天陪他喝酒的回复。他终究是按下了那些只有他晓得的明明灭灭的想法,他按下了每次每次打开阿云嘎对话框的欲望,叫他出来见面的欲望。


可是在疲惫的排练和兼职之余,他开始更加积极地去看阿云嘎的每一场比赛,每一个综艺,在每一个特写视角时,去寻找那个不变的数字,寻找那个不变的慰藉。


他几乎是害怕了,害怕在他不在阿云嘎身边的某个时刻,在无数疲惫的奔波中,在被迫无奈觥筹交错中,在与情人的亲密耳语中。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个谁轻轻拨动了那枚耳环,他该怎么办?


他和阿云嘎见面的次数在他的控制下显著下降。


他很满意。


在2018年年初正式搬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他举着啤酒,敬电视里的阿云嘎,敬他终究得到的自由,敬自己长达五年才做出的“果断”。


可2018年年末还未来临,他转身,没一点出息地前功尽弃。




阿云嘎走进化妆间,看见郑云龙时眼睛比平时更亮了亮,没来得及开口,便落入了兄弟的怀抱。


“好久不见。”


郑云龙大力拍着又变结实了不少他的脊背,生怕显得不够“兄弟”,却在和他分开的瞬间用鼻尖蹭过他耳畔仿若烙印的“零”,不敢贪恋多一片刻的温存。


阿云嘎仿佛毫无觉察,只是笑:“哪里来的好久不见?上次见你,也不过两个多月前吧?”


郑云龙笑着没有回应,片刻后把话题引向了别的方向。




8


阿云嘎从来不说谎。


节目才播出两期的时候,网上便有了些相当难听的声音,说阿云嘎油腻和别人拉近关系,说他不该说“我是音乐剧演员”,说他又爱争抢又显得虚伪。郑云龙有时翻到了,真恨不得把这些人眼珠子扣了然后把自己的按进去,给他们看那个最强有力的证据。


都是真的,他的一切都是真的。


当然了,和郑云龙关系好也是真的。


“大龙你能不能不离不弃?”


“有大龙在,一切都特别美好。”


“谢谢你喜欢我们家大龙。”


不过有些轻浮的也不求别人相信的玩笑的话语似乎并不能纳入那个数字考察的“谎言”范畴。


比如“我们俩打算明年扯证。”之类的。


总之,人们开始对他们的关系议论纷纷。


阿云嘎后来再也没在微博上说过这样的话,却也从来没有真正地跟他避过嫌,郑云龙总是拿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直到了那天,在一次活动中,他们十年中的吉光片羽以一段视频剪辑的形式被拿来公开地回忆了。现场的起哄声和笑声似乎要把这份感情曝在阳光之下,非要得到一个明确的解答。


郑云龙不由自主地举起话筒,像是要逃避什么宣判,又仿佛要守卫什么信念,却在阿云嘎开口的瞬间放弃了一切的辩解,如同已跪在刑场上的死刑犯。


无欲辩解,眼底却还是会亮着那么一点点希望。


——直到他听见了宣判。


“我们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个方向。”


他静静地看着那枚耳环,那浅淡的白光,纹丝不动。


他眨了下眼睛。


——他从来没有那么希望它变过。


他脑海里不知不觉也剪辑着他们的十年,初见,别离,相聚,分别,相聚,再分别……重逢。


直到他发现那些历历在目的时光,他一刀也舍不得剪时,郑云龙才终于明白了,这十年,阿云嘎对他,到底是什么。


他从来就不是一只猫珍藏的只有它自己喜爱的有趣玩具。


他是一条鱼在搁浅在岸边时,裹挟着它回家的汹涌却温柔的浪潮。




9


阿云嘎第一次觉得郑云龙好看是在节目里。


郑云龙第一次觉得阿云嘎好看是在鼓浪屿。


阿云嘎才长了些肉,作为时尚的弄潮儿,留了一个相当社会的发型,反而显老不少。郑云龙的体重也终于没在两百斤打转,头发倒长长了不少,刘海盖着眼睛,为他以后对艺术家长发的执念奠定了深刻的基础。


那时候阿云嘎事业才起步,没那么忙,郑云龙还没躲着阿云嘎。两个大学毕业的一穷二白的青年,觉得从听海哭的声音才是青年艺术家应该进行的消愁活动。


不过阿云嘎是不知道郑云龙什么毛病,青岛的海看不够,要花钱去外地看就是了。


郑云龙没好气地回答:“我难不还回去上赶着挨我妈的打吗?”他上个月才把工作给辞了。


“可飞青岛比飞鼓浪屿便宜吧?你不住家里呀,你妈妈也不知道你回去了。”阿云嘎不理解。


“过家门而不进去住,我心里觉得酒店钱亏得慌。”


郑云龙不想承认他滔天的愧疚和小小的心虚。


可阿云嘎这时却突然领悟了,他暗暗骂自己没考虑那么周全,不再追问了。


他龙哥难得找他倾诉的时候不是在路边摊拿着啤酒瓶掉鳄鱼的眼泪,而是邀请他来海边踩沙子玩儿,波浪亲吻着两个人的脚背,阿云嘎低着头看潮涨潮落,盘算着这次该说点什么才能对得起郑云龙。


他突然觉得右耳边温热了一下,转头不解地看着郑云龙。


郑云龙把刚刚触碰他的手收了回来,在阿云嘎看不着的地方轻轻揉了一下指尖,握了握拳头——虽然并握不住什么东西,然后才又伸出手装作往路边弹去什么的样子。


“刚刚你脖子上有个小渣儿。”


阿云嘎想说郑云龙弹那一下,他什么都没看见,不过好吧, 他还是应了声“噢。”


两个人没有那么多钱体验丰富的项目,况且也没那个心思,就只能海边走。


晚上肯定要被郑云龙搞去吃海鲜,他肯定要说没青岛的好,不过要盯着他少喝两杯,不然折腾得来,晚上伺候个醉鬼肯定又没得睡。阿云嘎胡思乱想着,并不开口,怕惊扰郑云龙思考人生。


“嘎子。”


可郑云龙先来惊扰阿云嘎思考生活了。


阿云嘎思绪还在海鲜烧烤怎么瞒着郑云龙让老板少放点辣,怕影响他俩嗓子上,随口应了句:“嗯?”


“你不累吗?”


阿云嘎顺着答:“哪能呢,累啊,不过这阵子没那么忙了,就还好。”


可对方显然却不满意这个回答,摇头到:“我不是说这个‘累’,我是问你演音乐剧,没觉得累吗?”


“最近没参演音乐剧呀。”阿云嘎一头雾水。


“哎你,不是……”


郑云龙急了,可他好似耶不会说话了一般,不知道怎么表达,也不愿意直说,最后无奈的叹气道:“可要一直没得演怎么办?”


他这次真的虚了,自觉地自己的这个问题都显得很没种,可又不愿意承认他已经不是那个大言不惭的郑云龙了。


阿云嘎闻言站住了。


郑云龙跟着站住,迟疑转过身来看他。


他们站了很久,久到郑云龙望清楚阿云嘎眼底,已经写满了他想说的所有的话。


“总会有的。”


可他最终就说出口了四个字,像是他也知道郑云龙明白了一般。


可就这么四个字,把郑云龙辞去工作后不安的心熨烫得服帖,安安稳稳地安放在了该在的地方。


阿云嘎没有笑,也没有很严肃,只是平淡地,认真地注视着他,像是在聊晚上去哪家海鲜烧烤一般。




这一刻的他,很好看。


郑云龙又轻轻捏了一下刚刚触碰那个印记的手指。




没有音乐剧演的时候,我们做的一切事情是让自己活着,并且尽量别那么狼狈,我们尽力承担自己背负的责任,尽好义务,我们日复一日地练习,让自己随时做好准备,只为了当想演出的音乐剧到来时,有幸成为它的一部分。


音乐剧的时代到来之前,我们找它,我们推它。


可找不到,推不动时,我们就只能安心等它。


它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它不一定给你足够的反馈,不一定让你得到普世价值上的幸福,但是我们还是愿意趋之若鹜,永不疲惫。


只因为它是音乐剧。


比起世界上更多的人,我们已经拥有得太多了。




10


“好些了吗?”


郑云龙的手贴上阿云嘎的额头。


他才在厨房忙完,怕有味道还特别用洗手液洗了手,香是香但是还是冰冰凉凉的,刺激得阿云嘎皱了一小下眉,便忙不迭把手收了回来。


阿云嘎看着他手收回去的轨迹,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然后才慢悠悠地用气声答他:“你半个小时前也这么问,半个小时后就能好很多吗?”


郑云龙无意识得揉着手,想把它搓暖点,一边说:“那是因为你没睡觉,我以前发个烧,一觉起来就是一个崭新的郑云龙了。”


“那我不行,我又老又旧的,崭新不动了。”阿云嘎笑。


“不行,离饭好还有一会儿,再睡会儿吧。”


阿云嘎顺从地被他扶着躺了下来。


郑云龙给他盖好被子,仔仔细细压好被角,抬头却看见阿云嘎眼睛却定定地睁着看天花板,显得有点呆。


“干嘛呢?眼睛瞪得像铜铃。”


“睡不着,睡太多了。”


阿云嘎盯着郑云龙小声哼哼。


郑云龙不知怎么听出些委屈的感觉来,他从来没见过阿云嘎生病这么严重,这两天以来心中兵荒马乱,这会儿静了下来,发现病了的阿云嘎要粘人不少。


“你们在做什么饭呀?可惜饭好了,我觉着我嗓子也不太能咽下去。”


“川子专程给你熬了排骨汤,我弄了粥。”


“什么粥?”


“皮蛋瘦肉粥。”


“怎么不是海鲜粥?”


“你现在不太能喝这个。”


“太清淡了。”


“你别蹬鼻子上脸啊,平时也没见你多喜欢吃味道大的。”


阿云嘎埋了半张脸在被子里笑得眼睛弯弯的。


“对,就你喜欢吃辣,还抽烟,还喝酒……这么作看你嗓子还能作几年。”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注意!”


郑云龙觉得他这样子跟他爸应付他妈似的,有点不自在,起身把房间的大灯关了,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又坐回了阿云嘎的旁边。


“好了别说话了,快睡吧。”


“睡了就不想起来吃了,吃了会睡不着。”


“那粥给你留着,你想睡多久都行,醒了喊我给你热。”


“好。”


两个人又说了许多没意义的话,絮絮叨叨地有个十分钟的样子才差不多说完了。


“那睡了?”郑云龙起身欲去关那盏床头灯,阿云嘎却喊了句等等。


“我还是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郑云龙摸了把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我嘎舅,你今年满六岁了吗?”


“六十岁了,但是今天就想听个故事。”


“没故事讲。”


“那你现编。”


“……我无所不能是吧?”


阿云嘎只是笑,轻轻地点头。


那行吧。


“很久很久以前……”郑云龙本来想着先说个开头糊弄一下,却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地讲了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子,他的出身非常非常好,他从小喜欢唱歌,嗓子也生得好,似乎生下来就是要做音乐剧演员一样。


“很久很久以前就有音乐剧了吗?”


“你不要说话,”郑云龙瞪他,“你不能跟我互动,免得越听越精神了,最好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


可是邪恶的巫师也他娘的要当音乐剧演员,所以他就嫉妒这个王子了,把他变成了一只癞蛤蟆。


“是青蛙啦,青蛙吧?”阿云嘎还是忍不住吐槽。


“闭麦。”


阿云嘎用手做了一个拉嘴巴拉链的样子。


——


癞……青蛙王子从此还能说话,也还能歌唱,可他如果要回去做音乐剧演员的话,就必须得到一个亲吻,所以他就天天在湖边等,等人来解救他。


有一天他正在湖边唱歌,却突然被一只粗鲁的手捏住了,他抬头看见一个孩子,于是便向那个孩子求助。可小孩儿嫌弃他,也不相信他的话,转身便要走了。


青蛙王子连喊了好多声想阻止他都没有用,不由得唱起悲伤的歌来。这下小孩却转头过来说:你唱歌真好听!王子见他终于被吸引了,连忙道:我可以教你唱歌呀,只要你肯答应帮我摆脱我的诅咒。小孩说,那你先教我一段时间,免得你出尔反尔,我就白亲了。


青蛙王子好脾气的答应了,教了他一段时间以后还给他分享了自己的故事,甚至告诉了小孩自己要成为音乐剧演员的梦想。


他不应该告诉小孩的,小孩一听,变本加厉地要分享王子的梦想,他要求道:要青蛙王子帮自己成为音乐剧演员,才肯兑现自己的诺言。


可王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他忘记了自己水深火热的处境,忘记了诅咒,他甚至很高兴,他要他自己和小孩儿都成为最好的音乐剧演员。


他们每天都在练习,练一天,练一年,练了好多好多年。


小孩子长大了,他终于成为了音乐剧演员。


他实现诺言亲吻了青蛙王子,青蛙终于解除了诅咒,变回了王子,他拉着小孩儿的手说:我要和你一起站在音乐剧的舞台上。


“可小孩却迟疑了,他现在除了当音乐剧演员,居然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情……”


郑云龙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下来。


“他问王子: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


郑云龙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故事戛然而止,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讲不下去了。


阿云嘎的眼皮打架许久了,顺着他的话喃喃。


“喜欢啊,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不,我是说爱,爱情,你知道吗?你,你爱我吗?”


得到的是近乎死亡一般的沉默。


郑云龙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可等待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努力忍住那点点又要哭的冲动,一边骂自己爱哭没用,一边抬起头想着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样的尴尬。


可当他看向阿云嘎时,却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很是安稳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遗憾。


他再次帮阿云嘎掖好被角,不让一点点空气溜进去,给他的保温杯接好温水,放在床头,才坐回来安静地看了他的脸庞一会儿。


刚刚好,大约是十年前的今天,他做了那个稀奇古怪的梦,梦里有带耳环的青蛙王子。


“能不能给予我一个吻?”


 ——我不是给过你了吗?在六年前。


“你会后悔的”


 ——是我没来得及吗?


于是他低下头贴了上去,严丝合缝的停留了两秒,心里说:那我多赔你一个。


你还愿意吗?




11


阿云嘎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前,感受到自己右耳下的皮肤被克制地摩挲了许久。


他回味刚刚三分钟内发生的一切回味了仨小时。


还得幸亏他是个病人,烧得头昏眼花,在药力作用下总算还是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不然估计通宵一晚,明儿他还是否活着都未可知了。


现在坐在床上端着粥,阿云嘎脸上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心里却是特别特别特别惆怅的。


他完全是没料到郑云龙这个直球打得又凶又猛,自己烧的糊涂,才一时间觉得是权益之计地闭上了眼睛。


他连郑云龙有球都他娘的不知道,好好听着童话故事要睡了,猛然给个重击,哪里来的国际时差让他给什么漂亮的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不该说脏话,呸。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很有用。


可他现在更想掐死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虽然大龙最后亲了自己,但是那个吻怎么看都充满了离别,goodbye my lover,be my friends forever的意味啊。


他放弃了咋办?


要不我病好了主动出击?


不,要不乘生病主动出击?


咋出击?


我也不会弄啊!


嗯?我为什么要说“也”?


“想什么呢?”


郑云龙突然走近房门来,吓得满脑子胡七杂八的阿云嘎一下子没把勺子拿住,掉床上了。


门口的人连忙几步迈过来把他碗端走,又扯了纸巾把勺子捡起来,被子擦干净。


“怎么了?勺子刚刚也很激动了吗?”郑云龙往日一样嘲笑着他,转身去房间的卫生间洗勺子。


阿云嘎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没有怼回去。


“还是我来吧。”


阿云嘎喝粥失误事件让郑云龙喂粥这件事情显得非常地合情合理。


“昨天害怕吗?”郑云龙把勺子举到嘴边吹了吹递了过来。


阿云嘎有些不自在地接过他喂过来的粥,吞下去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他反映了一会儿才明白郑云龙问他“害怕”是问的对什么害怕,苦笑了一下:“实话说,有点。”


郑云龙装作没看出来他的不自在,也不再说话,自顾自扮演一个貌似没有感情的喂粥机器,搅一下,舀一勺,吹几口,递到阿云嘎嘴边。


阿云嘎似乎觉得多说点话可以缓和一下这种毛骨悚然,回忆了一下前两天的心路历程,接着说:“我当时想着,要是最后嗓子没了,我就做幕后吧,这些年也认识了不少人,编曲啊,制作人啊,想要做的话还是有路子的……可能偶尔还能上台唱点轻松的,戏份不多的角色。对了我还想着可以开个饭馆……”


“”你打算得还挺好的。”郑云龙嘴角一边勾了一下,绝不是笑,但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还行吧。”


“那我怎么办?”


阿云嘎一听,只觉得自己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脑子一片懵,像又烧到39度似的,只能小心翼翼地答:“你,你继续做优秀音乐剧演员呗,你看竞争对手又少了……”


话没说完,被郑云龙一勺猛地塞进嘴里。


“多吃点。”郑云龙声音倒是温和,和粗鲁的动作截然相反。


“要不……你给我的饭店入个股也行。”阿云嘎嘴里包着粥,嘟囔了句。


郑云龙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眼睛微微眯起来了。


“你昨晚其实醒着吧?”


那口粥正要滑进阿云嘎的喉头,一下子险些给呛出来。


“咳,咳咳……你说什么?”


“我说,”


郑云龙把碗和勺子放桌子上,随手扯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离阿云嘎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让压迫感小了不少,但是保持着和阿云嘎面对面的样子,目光让人无从逃避。


“要不要处对象?”


“啊?和谁?”


阿云嘎愣愣的脱口而出,说完就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郑云龙却好像全不在意,他一点也不着急了,面上看不出一点慌乱,只是认认真真地答道。


“和我,嘎子。”


像是怕不够郑重一般,他坐直了身子:“龙哥我说了好几回了,现在说最后一遍,你可要听好了。”


“你和我,阿云嘎和郑云龙,可以处个对象吗?”




郑云龙又在看着我的耳垂了。


他总是喜欢问了我问题以后这样盯着看。


阿云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走了神。


他突然想到才进学校的第一天,郑云龙问他,自己帅不帅时也是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耳朵。


不止,还有这十年里的很多个瞬间,用同样的一种目光。




他在这一刻,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的事,像是肯定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专属暗号一般,故意用一种做作而假惺惺的语气说道:


“我的好兄弟,你在说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


阿云嘎单单右边的耳朵突然有点发热,他没心情在意,只是试探着去看郑云龙的表情。


却不期然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那个影子的耳朵下方,居然闪烁起一阵温柔的白光来,点亮了郑云龙的瞳孔,却柔和了他的目光。


面前的男人,他入学认识的第一个新同学,他十年的好兄弟,在他说完后依旧愣了一下,手足无措之中,又哭又笑起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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